海拉鲁流浪汉

明镜非台

[曹荀/生子]松柏(三十九)

突然完结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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曹操听荀攸说过,荀彧最近病了,好几个月未曾参与朝会
他也想着人去探望一番,却总觉得拉不下这个面子,毕竟他称公之时,荀彧便进言劝阻说不宜如此,由此,他俩之间便生了些嫌隙
曹操称了魏公,荀彧便常常告假,连尚书台也少去了,大致一算,两人竟已有几个月不曾打过照面
曹操一向小心眼,却从不曾对荀彧猜疑,因为他总是能理解自己,支持自己,可是唯独这一次,他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,那么毅然而决绝
明日便要启程去邺城了,夜里曹操在榻上辗转反侧总是睡不安稳,一闭上眼睛他就会想起荀彧的一颦一笑,心烦意乱间,他索性披衣起身,走到庭院里吹风
院里这架葡萄藤,还是冲儿和子桓一起种下的,那时荀彧就坐在书房里阅文书,冲儿和子桓喊得声音大了,惹得荀彧起身推窗看了一眼,曹操以为打扰到他了,荀彧却笑着伸了个懒腰,趴在窗口笑盈盈的望着他们
曹操回头向书房看去,窗扉紧闭,屋内一团漆黑,哪里还有记忆中的那春日明媚,美人倚窗眺望的景色
曹操突然很想见见荀彧,他不想他们二十年的相伴相随,到结局却化成一个无言的省略号
他这么想着,便这样做了
曹操来到荀彧府上,家仆见他深夜到访,吃了一惊,便要去向荀彧通报,曹操却制止了他们,轻手轻脚的向内院走去
荀彧的书房里意外的灯火通明,曹操行至门外,透过未关上的门缝看了进去
却见屋中燃了个火盆,盆中堆着些竹简,已烧的半截焦黑了,曹操依稀倒能分辨出这竹简上是自己的字迹
他抬头望去,荀彧正立在书案边,伸手取了一个卷轴,放到唇边轻轻吻了吻,他眼中的哀伤被火焰舔舐着,却仍是如死水一潭,翻不起半点波澜
曹操越想越怕,抬手推开门,道,文若这是在做什么?
骤然有人闯入,荀彧先是吃了一惊,抬头见到是曹操后,他迅速掩饰住眼中的惊诧,笑道,这些东西放着占地方,烧了干净
曹操走到火盆边,从火中捡出一卷烧了一半的竹简,荀彧忙赶过来夺了竹简又投回火盆中,拉了他的手急道,你这是做什么,烧伤没有?
曹操抽回手,冷冷道,曾经珍而重之收着的东西,如今却觉得占地方了,在文若心中,我是否也如这竹简一般占地方,不如烧了干净?
荀彧抿了嘴,拢了拢肩头披着的衣裳道,丞相……魏公请回吧,臣累了
曹操冷笑一声,孤听公达说起过,令君病了,可不知令君这病,是不是心病?
荀彧别过头不愿理他,只说魏公请回
曹操被他说的恼了,伸手将他拽进怀中紧紧搂着,文若当真要绝情至斯?你我二十年来的感情,说烧就烧了?
荀彧被他搂了,却也不挣扎,只是梗着脖子不愿与他亲近,曹操埋头在他颈间,只觉怀中之人单薄的叫人心疼,文若烧了这些书信,是打算做什么?以死殉了汉室?值得吗?
荀彧凄然道,我这几日常常想起奉孝,他早就问过我,我到底要的是汉室,还是明公,那时我太天真,觉得明公和汉室可以并存,而如今,是我简单了
曹操骤然听他提起他们少时的称呼,想起那时荀彧喊他明公,嘴角带着微微的笑,那笑意就像幼猫的爪子一样轻轻地在他心上抓挠着,像是在跟他撒娇一般
那时候的荀彧还没脱了少年的形,很有些青涩和可爱的劲儿,爱说爱笑
是后来他做了这大汉的尚书令,一切才变得不一样了
曹操从回忆里挣脱出来,他哑了嗓子问道,文若是铁了心要离我而去吗?
荀彧摇头不答
曹操扳着他的肩膀,强迫他看着自己,文若你连冲儿都不要了吗?!
荀彧愣愣的看着他,突然笑了,明公以为,彧要求死?
曹操说,难道不是吗,若不是我今夜突然想来看看你,你是不是此时便已经走了!
荀彧叹了一声,明公错了,彧是要走,可不是那样的走法
曹操疑惑的把他望着,荀彧挣脱开他的钳制,却没有解释的意思了,他转身又去拾桌上的卷轴,曹操猛的从身后搂住他的腰,你把话说清楚,你到底要如何?
荀彧无奈的将手覆在曹操手上,低声道,若是早几个月,彧说不定就真的以身殉国了,相信明公会待冲儿一如往昔,彧也没什么放心不下的,只是如今情况不同,彧也舍不得死了
他又叹了一声,舍不得死,却也决计不能留在明公身边了,只求明公放我们一条生路
曹操眨了眨眼,一滴泪落在荀彧肩头,他问道,多久的事了?
荀彧微笑道,已有四五个月了,冲儿心心念念了好几年的妹妹,来的这样迟
曹操也笑了,他在荀彧耳边吻了吻,不迟,正好,她救了她阿爹一命
荀彧闭上眼睛靠在他怀里,让冲儿和我一起走吧
曹操搂住他,手还覆在他腹部细细摸着,文若当真这样狠心,要连冲儿一起带走?
荀彧笑道,那明公当真这样狠心,让彧怀着孩子一个人走?
曹操泄气的摇了摇头,冲儿天资聪慧胜过子桓子建,他身上汇集了你我的优点,我本想百年之后,让他做我的继承人
荀彧道,冲儿性情淡泊,不愿和他兄长们相争
曹操笑了笑,他总归还是和你更亲,离不得你
荀彧转身捧了曹操的脸,倾过身子在他唇上碰了碰,那么从明日始,这世上便没有了尚书令荀彧,孟德,放开手脚做你想做的事吧,再也没有人使你束手束脚了
曹操狠狠地咬住他的嘴唇,像要在他唇上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,让那印记一直陪伴着他,让他,永远都忘不了自己,忘不了今夜
第二日,许都人尽皆知,那位大汉的尚书令,薨了
众臣前去吊唁,唯有曹操,只是让曹植写了一篇诔文,自己却未曾到场
在许都城外的官道上,一辆马车正缓缓向许都反方向驶去,一个少年打开车窗探出身子又看了看绿树掩映的许都城门,他回头问道,阿爹,我们这是要回颍川吗?
一个低沉好听的男声回答道,不,咱们去谯县
那少年笑得欢快,阿爹还真是生怕父亲找不到咱们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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